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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男人的胜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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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巡从宫中出来,随从喜形于色上前:“恭喜王爷,方才管家着人来报,王妃有了身孕,让您下了朝赶紧回府呢!”

    容巡沉吟片刻,却并没有立即回王府,而是说:“去京郊皇陵。”

    马车停在陵外,容巡一下车侍从便递来了油纸伞,并为他系好了披风。

    侍从跟了他许多年,明白在皇陵这个地方,主子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不需要任何人在身边。

    容巡撑伞踏雪而入,京郊的雪仿佛比城里下得更大,脚踩在厚厚的雪层上,咯吱作响。

    在陵中寻了约莫一刻钟才堪堪看见一个身穿单薄緇衣的人正躬身在一座坟前清扫。

    容巡脚步停在不远处,没敢再靠近。

    “母亲!”他唤了一声。

    寒风将这一声轻唤吹散,那人瘦削的身形一顿,后又慢慢起身却是面朝另一个方向:“我不是说过,不必再来了么”

    容巡急促地又往前走了两步,却克制地停住。

    “我来,是想告诉你,父皇开始让我暂理部分军务了。还有……云初她有了身孕……”容巡显然有些激动,言语间却依旧带着几分小心和讨好。

    眼前的人沉默许久,终是沉沉叹了一叹:“风寒雪重,回去路上当心。”

    “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容巡似被她冷淡的态度激怒,又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愿意看看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从我有记忆开始,你便住在这连个活人都没有的地方,你宁愿每日对着这些冰冷的坟冢,也不愿看我一眼。”容巡的声音在颤抖,“他们都说你在当初宝灵寺那场大火中受了惊吓,得了疯病。可我知道,你没疯,你比任何人都清醒。”

    宝灵寺大火这几个字仿佛触到了这位出家人的神经,她猛地闭眼,咬紧了牙关。

    “如果不喜欢,何必要生我下来……”男人的肩膀慢慢塌了下来,他垂头看着自己陷在雪里的脚尖,“让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我做的好你不会为我高兴,做得不好你也不会生气。”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老三和小九他们……”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知是在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女人的声音很轻,目光注视着无尽的远方。

    男人一怔,而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眼里却是化不开的悲凉和孤寂。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抬脚朝她慢慢走近。

    她听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这一回却没有逃走,她隐隐有些预感,或许,这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容巡丢开纸伞,取下披风盖在她单薄瘦小的身体上。

    女人红着眼眶颤巍巍伸出手拉紧了披风的衣带,她终是没有回头看他,只留给他一串浅浅的脚印。

    容巡看着她离去,良久才跪于雪中朝她离去的方向轻轻叩了头。

    虽是母子一场,大概也只能缘尽于此了!

    ……

    这几日难得的安生,大概是因为大家都想过个安稳年,所以就连那最爱谏言的几位老臣,在太子被禁足以后都没有太大动静。

    按照以往经验推测,这些人要么该对太子口诛笔伐,请求另立太子;要么考虑大局,替太子求情。

    “冬天就是容易让人犯懒!”陆桑桑盘腿坐在贵妃榻上,捧着暖手炉,手边放着点心和热茶。

    掐掐自己的腰,好像还真长胖了。

    “瑞珠,我的鞭子呢”扔下手中啃得还剩半块的点心,她拍拍手上的碎屑终于从“宠幸”了好几天的榻上起身。

    瑞珠将鞭子奉上,却心有戚戚:“王妃这是要……”

    “我就是去院子里松动松动筋骨,又不是要去抽人。”

    小丫头这才放心忙替她开了屋门。

    陆桑桑许久未动,以前她从不在府中舞刀弄枪,致力于做一个贤惠端庄的宁王妃,如今容潜似乎早就看清了她的本质,她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一条长鞭在她手中舞得虎虎生风,瑞珠躲在廊柱后头瞧了几眼,怕被殃及池鱼转身进屋整理房间去了。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没动静了,瑞珠生疑出门去看。

    “王妃!”她惊呼一声,只见她家王妃手持长鞭立于天地之间,多么飒爽英姿,如果忽略掉那两棵被“腰斩”了的梅树。

    陆桑桑转身看她,一脸心虚:“怎么办”

    这几颗梅树是几天前容潜命人专程移栽回来的,说是大冬天院子里光秃秃的瞅着心烦。

    这还没捂热乎呢,就被她一时忘形给“腰斩”了。

    瑞珠小跑到她旁边,看着倒下的梅树:“要不,咱们赶紧把这两棵彻底铲平,指不定王爷就看不出来了。”

    陆桑桑沉吟片刻,觉得她这思路没错。

    两人刚吭哧吭哧要销毁证据,某王爷便出现在了院中。

    “这是怎么了”容潜本就心情不好,一进院子就给他来这么刺激的一下,谁受的了啊!

    宋黎站在自家主子身后,偷偷朝瑞珠做小动作。

    瑞珠见势不好,竟然跟着宋黎一道溜了!

    “哎,你……”

    这个叛徒,简直让陆桑桑目瞪口呆。

    “你对本王的梅树做了什么”容潜几步跨到陆桑桑面前,见她这么冷的天却身着单衣,腰缠长鞭,再看那一院狼藉,他大概也猜出了一二。

    陆桑桑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就……今天来了个风水先生,他说、他说这两棵梅树栽的位置不好,影响王府时运,臣妾这不……”

    “不就怎样”容潜居高临下盯着她。

    陆桑桑对上他的视线,就彻底放弃:“算了,我编不下去了。我这不是太久没动,今天想着锻炼锻炼强身健体,这一个没控制好就、就这样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连自己都听不见声儿了。

    “闲着没事干是不是”他问。

    陆桑桑眯着眼瞧他,这人今天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

    “你……心情不好啊”

    容潜斜眼瞥她,而后将自己的披风扔在她头上,重重一哼将其拨开,兀自进屋了。

    还真是心情不好啊!陆桑桑从还带着男人温度的披风里钻出来,忙跟了进去。

    “不是说跟林院长他们去蕴泽院了吗这也没去一会儿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惹了宁王心情不快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事虽不大,可耐不住男人在心里反复琢磨。

    今日去蕴泽院的几个都是曾经林太傅的得意门生,容巡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事被他撕下了面具索性也懒得装了,林检邀人,容巡知道他要去,便以要在家照顾林云初为由推了。

    本是闲来无事昔日同窗吟诗作赋忆往昔,结果去了没喝两杯便成了攀比大会。

    起因还要从最近刚成了家的方小公子说起,这方小公子从小便是个浪荡子,谁都以为他这一辈子大概都收不了心了,却不想一成了亲就成了二十四孝好夫君。

    有个嘴欠的问了他一句新婚感觉如何,这家伙便开始滔滔不绝。

    大顺有个传统,每逢年末,家中的夫人便要为自己的夫君送上一个自己亲手做的物件儿作礼物,大多女子会选择缝个香囊绣个荷包,再有耐心点儿的可能做件衣袍裁件披风。

    丈夫收到礼物后得从腊月二十八佩戴在身上或者穿在身上,直到正月十五,以此彰显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男人则要从大年初一开始为自己的夫人描眉,一直到初七。

    然而描眉这项手艺活儿没几个男人做得好的,斧头眉、连心眉、左右不对称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没哪个女人乐意顶着那样的眉毛见人,索性礼尚往来中,男人替妻子描眉这项在妻子们的坚决反对中渐渐淡去了。

    今日恰好二十八,方小公子穿戴了一身小娇妻为他亲手赶制的衣服和配饰,嘚瑟得没边儿。

    瞧,本公子这件外袍,那是一个月前刚成亲时,内人就开始缝制的。

    再瞧,这只荷包,是内人熬了两天亲手为我绣的。

    再再瞧,我这皂靴,啧啧,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量的尺码……

    男人的胜负欲不会随着年龄渐长而消退,甚至还会越老越顽强。

    一听方小公子说这话,谁也不愿落了后,纷纷开始夸赞自己的夫人多么蕙质兰心、心灵手巧,就连还没成亲的林检,都收到了裴家三小姐绣的香囊。

    虽说那绣工……还以为裴三小姐是拿着刀绣的,实在不敢恭维,可好歹人家还有个能炫耀的物件儿,他呢……他有什么

    众人发现今天的三殿下异常安静,忍不住看向他。

    而他却只能不露声色,说是还有要事处理,起身跟众人告辞。

    那场景回想起来,颇像是落荒而逃。

    而罪魁祸首,容潜看向面前还一无所知的女人。

    “不就两颗树嘛,大不了,我让人去奚山上再移两棵回来”见他半天不说话,陆桑桑往他身旁凑了凑。

    容潜看向她沉吟片刻,忽然十分严肃问道:“你可会女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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