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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帝王之心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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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帝一边撕心裂肺地咳着,一边翻着手中的折子。

    秦公公注意到陛下的手,在翻折子的时候抖得越来越厉害,终于那手的主人忍不住怒火,将小山似的奏折尽数扫落在地。

    “可恶,简直可恶!”元帝怒喝道。

    十本折子中,一本上奏言侯、宣裕侯要提前离京,一本问安,其他的都是让他尽快立太子的。

    他还没死,就这般等不得了吗

    齐王府中,容巡正拿着一只拨浪鼓蹲在林云初平坦的小腹前摇来晃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凌儿这些天有没有乖乖的啊”

    “哎呀,你别闹了,他现在哪里听得到啊!”林云初将人拉起来坐到旁边,颇有些担心道,“也不知阿潜如何了……”

    容潜仿佛没听到她说的后半句:继续晃着拨浪鼓:“听得到的,我们的小凌儿这么聪明,不只听得到,还能听得懂!”

    容巡说着伸手在她肚子上抚了抚:“他在动,他在踢我。”

    齐王妃无奈拍开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这么傻!”

    “王爷,宫中有消息。”外头的人低声道。

    容巡脸上方才温润的笑意瞬间收了个干干净净,放下手中的拨浪鼓,起身出去。

    林云初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生出了几分陌生感。

    “王爷,宫中眼线传来消息说,陈国公刚刚去见了皇上。”

    容巡没有说话,沉默片刻方道:“备车,去太尉府接三小姐。”

    裴凤向来去哪儿都带着陆封,也不能说是带着,是这个小尾巴无论去哪儿都一言不发地跟着,赶都赶不走。

    这回却不同了,裴凤站在太尉府门口沉着脸睨着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出来的陆封:“再往前跟一步,打断你的腿。”

    “你要去哪儿”陆封还想往前走,却被两个高大的护院钳住了肩膀。

    “跟你无关。”裴凤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封直觉事有不对,裴凤虽说对他从来都没个好脸色,有好脸色的时候就是在捉弄他,可这一回他能感受到她眼里的决绝和冷漠。

    “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我、我可以帮你。”陆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此话一出,他却自己都苦笑出声,如今他连两个护院的桎梏都摆脱不了,谈什么帮她

    裴凤脚步顿住,许多事浮现在眼前,关于容巡的,关于陆桑桑的,关于陆封的……

    裴凤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闭了闭眼忽然转身走到陆封身边。

    两个护院见状忙将陆封松开,悄声退下。

    裴凤一把抓住陆封的衣襟,将他往自己面前带了带,贴在他耳畔低声道:“去宁王府找你姐姐,跟她说……”

    听完裴凤的话,陆封仿若还在梦中。

    “傻子!”裴凤见他这傻模样,忽然笑出了声,拍拍他的脸,“离开裴府便不要再回来了。”

    陆封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跨出了府门,上了齐王府的马车。

    待他回过神来,眼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容巡带着裴凤出现在元帝面前的时候,元帝是真有几分诧异,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说吧,这神色匆匆要见朕,是有何重要的事情要说与朕听”对于容巡现在行事的目的,他心里基本都清楚,不外乎是打压容潜。

    太子一死,容潜入狱,最有可能接任储君之位的便是他容巡。

    为了不让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容潜翻身,当然要趁此机会再捅一刀。

    “父皇,儿臣要状告宁王容潜,谋逆之罪。”容巡跪在地上,以头抢地。

    元帝尝到了喉间腥甜的味道,接着便是一阵止不住的咳。

    秦公公忙递上帕子,元帝用帕子捂住嘴,半天才平复下来,喘着气警告道:“老二,诽谤皇子,不是小罪。”

    “若无真凭实据,儿臣断不敢在父皇面前妄言。”容巡道。

    一旁的裴凤双手呈上一本册子:“这是奚山马场所有人的户籍信息,可以发现这些户籍信息全部都是假的。”

    元帝神色一凛:“假的”

    奚山马场招的人为何都要用假的户籍

    “经过儿臣的查证,这些人都是当年晋阳候的部下。”容巡又呈上一本册子,“宁王聚集三千多晋阳候旧部在奚山,是想做什么换言之,他在京都天子脚下便敢明目张胆养私兵,那在京都之外是什么情况,儿臣可真是不敢想。”

    “内有陈氏操纵朝中局势,外有不知道多少兵力蠢蠢欲动,宁王之心,父皇不得不防啊!”容巡言辞恳切。

    “若真如你所说,这般重要的证据,你又是如何得到的”元帝沉目盯着容巡。

    裴凤:“回陛下,臣女一直以来都与宁王妃交好,其实从她嫁与宁王以后,便已在搜寻晋阳候旧部的下落,大多还是找臣女帮的忙。臣女一开始并未多想,可直到去年年末时,她让臣女帮她将这些人召来京都,臣女起了疑心,不敢大意,便将这册子誊抄了一份留底。”

    “处事倒是十分谨慎!”明明是褒奖,可从元帝口中说出来,却像是在暗示什么。

    容巡并不在意这些,时至今日,他和容潜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遮遮掩掩不代表这位天子就看不出来。

    “父皇,当年您决定拿晋阳候开刀的时候,不就是因为简光远在西南积威甚久,恐威胁到大顺的江山社稷,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陆桑桑一个弱质女流依旧能一呼百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能给敌人反扑的机会啊!”

    当初晋阳候谋逆一事便是元帝安排容巡悄悄做的。

    一来铲除晋阳候这个最大的祸患,二来用罪臣之女堵容潜的太子之路进而打压陈氏。

    元帝忍痛用西南五城换来现在的局面,容巡知道,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他这个自负的父皇,都不会容许西南死灰复燃,陈氏东山再起。

    容巡抬头迎上元帝深沉的目光,镇定自若道:“父皇,当断不断,恐招祸患!”

    元帝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寝殿内鸦雀无声,秦公公垂目盯着自己的脚尖,就连呼吸声都刻意放得很轻。

    “你们下去吧!”良久,元帝终于出了声,但依旧没有看齐王,只是摆了摆手。

    齐王带着裴凤离开,秦公公忙端上了药伺候元帝喝下。

    元帝看着眼前的药碗,忽然笑出了声:“你说老二老三斗法,究竟是谁棋高一着”

    帝王之心,秦公公不敢妄加揣测,只道:“都是智周万物的人中龙凤,老奴不敢评判。”

    元帝喝完药,长长叹了口气:“老二善谋算,老三……要怪只能怪他背后的陈氏不懂收敛锋芒。”

    此话一出,秦公公心中已明了,宁王这回怕是回天乏术了。

    陆桑桑听了陆封的话,片刻也没敢耽误,先是将那被自己揉成了一团的和离书找出来,咬着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着直奔奚山而去。

    容景和禁军统领沈砚得了谕令赶到时,早已人走山空,剩下的只有陆桑桑和宋黎。

    “你,带人去城门口堵截。”沈砚见大事不好,赶紧吩咐自己的副将。

    “大统领不必浪费兵力!”陆桑桑站在他们马下仰视着沈砚道,“天黑前,他们已经出城了,且都是分批出去的,叶藏于林,统领怕是追不回来了。”

    “那看来是来不及了。”容景小声道,他接到父皇这个任务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三哥这谋害太子的罪名还没洗清,怎么又来了个谋逆

    沈砚怒极:“来人,将他们拿下。”

    “我看谁敢!”宋黎长剑出鞘,挡在陆桑桑面前。

    “宋护卫……”陆桑桑拨开他挡在自己面前的胳膊,“无事,你先回府。”

    “可是……”宋黎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王爷不在,他们本就像没头的苍蝇,若不是王妃还在稳住大局,他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现在王妃要是也被带走了,他、他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放心,王爷会没事的。”陆桑桑拍拍他的胳膊。

    “一个都别想走,全都抓起来。”沈砚的大刀指着宋黎。

    “慢着,屯兵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他们都不知情。”陆桑桑蹙眉道。

    沈砚不吃她这套:“都是宁王府的人,全部带走。”

    “跟宁王府有什么关系”陆桑桑反问。

    沈砚不明白事到如今,这个女人还要争论这些无意义的事有什么用。

    “奚山屯兵三千,王妃可不要说这事王爷不知情,即便是王爷不知情,您是宁王妃,您做的事王爷也必须负责,整个宁王府,一个都逃不掉。”

    听完他的话,陆桑桑忽然勾了勾嘴角,慢慢吞吞从怀里掏出那封皱巴巴的和离书,交给一旁欲押解她的禁军:“给你们统领看看吧!”

    沈砚接过来一看,尤其是看见上面的日期,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和离书竟然是五年前的。

    “我与宁王早已和离,我做的事与他无关,与宁王府无关。”陆桑桑说着,朝宋黎道,“天色不早了,宋护卫该回府了。”

    宋黎明白眼下局势不可逆,他陪着一起,除了多关住一个人,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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